楚清秋和柳如丝进来，他也没转身楚清秋环视这简陋至极的王帐，眉头皱得更紧柳如丝则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角落那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旧包袱说吧陈默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用一块粗布擦干，终于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到底怎么回事一件件，说清楚他在一张兽皮垫子上坐下，示意她们也坐楚清秋按着剑柄，挺直脊背坐在他对面，开门见山：你是大胤哀太子唯一存世的嫡子。...
大漠的夜，来的总是格外突然。
上一刻还天地交接处还燃着橘红的晚霞，下一刻，墨蓝的天幕便唰地落下，缀上无数颗清晰大漠的夜，来得总是格外突然。
冷冽的星子，低得仿佛伸手可摘。
寒风一起，白日里蒸腾的热气便逃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砭人肌骨的冷意，裹挟着细沙，打在脸上微微的刺。
但这片小小的绿洲，此刻却热得反常。
篝火堆了七八处，最大的那堆足有半人高，枯死的胡杨木和红柳枝在火里噼啪作响，跃动的火苗***着漆黑的夜空。
火上架着十几只肥羊，烤得焦黄油亮，油脂不断滴落，砸进火堆里，滋啦一声，爆起更旺的火焰和一股令人疯狂咽口肉的浓香。
数百人围坐在篝火旁，有裹着羊皮袄、面庞黝黑皱缩如核桃的漠北老人，有编着满头细辫、眼眸亮如星辰的少女，有袒露半边臂膀、肌肉虬结的壮硕武士。
他们手里都抓着大块的肉，捧着粗糙的酒碗，目光却。
...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
”“知道我是什么……前朝遗落的那个唯一血脉？”话音落下，呼啸的寒风卷过绿洲，却吹不散那凝固的死寂。
百万大军的跪拜犹在眼前，山呼海啸的“请共主整顿河山”似乎还在耳畔轰鸣，可篝火旁的中心，空气却像是冻住了。
柳如丝坐在白骆驼上，纤细的手指绕着缰绳，面纱下的唇角似乎弯了弯，那笑意却未抵达眼底，反而更添了几分幽深。
“小默默，”她声音依旧柔媚，却剥去了所有玩笑的糖衣，露出内里冰冷的铁芯，“有些债，生来就背着，躲不掉的。
”楚清秋的剑还压在烤架上，剑身烫着羊肉，发出细微的焦灼声。
她下颌线绷得极紧，眼神锐利如鹰隼，牢牢锁住陈默，不容他有半分退缩。
“血脉即责任。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大胤朝三百载基业，万民期盼，岂容你一味逃避？”陈默看着她们，又缓缓环视周围。
兀鹫部的萨满。
...
陈默吃完了最后一口饼，咽下有些干硬的馍和已经微凉的肉。
他舔了舔沾着油渍的手指，动作仔细而专注，仿佛刚才那场足以颠覆整个王朝格局的冲突从未发生。
然后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土，看也没看楚清秋和柳如丝，径直走向那座临时为他搭建的、最厚实的王帐——虽然在他看来，不过是个大点的毡毛帐篷。
走到帐门口，他脚步停了一下，没回头，声音平淡无波：“要谈，就进来。
不打仗，就让你的人，还有她的人，后退十里扎营。
吓着我的……嗯，‘子民’了。
”说完，他掀开帘子，弯腰钻了进去。
帐外，楚清秋和柳如丝再次对视一眼。
楚清秋冷哼一声，手腕一抖，长剑呛啷归鞘。
她目光扫过那些战战兢兢的部落民，又冷冷瞥了一眼柳如丝身后那些气息阴沉的玄甲军，扬声道：“楚家军听令！后撤十里，扎营警戒！”“喏！”边军将领轰然应诺，动作整齐划一，。
...
陈默一夜未眠。
油灯燃尽，帐内陷入一片冰冷的黑暗。
他就那样靠着冰冷的帐篷支柱坐着，睁着眼，听帐外风声呜咽，听远营隐约的马嘶和巡夜脚步声。
前尘往事，纷乱如潮，冲击着他早已疲惫不堪的神经。
十八年浑浑噩噩的青楼生涯，三个月看似自由实则仍在挣扎的大漠奔波，原来从未真正脱离那张无形的大网。
所谓的安稳度日，不过是镜花水月，是别人精心编织的里，偶尔透进来的一点错觉光亮。
天光微熹时，帐帘被轻轻掀开一道缝隙，一双纤细的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奶粥和一碟干粮放了进来，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是柳如丝的人，还是楚清秋的人？他已经懒得去分辩。
他没有动那食物。
直到日头升高，阳光将帐篷烘出一点暖意，外面传来嘈杂声，似乎聚集了很多人。
帘子被猛地掀开，楚清秋大步走进来，一身戎装，带着清晨的寒气。
她看到原封未动的食物和陈默苍。
...
队伍很快开拔。
目标，是百里外一处更大的绿洲，据说是几个中型部落的聚居地，也是计划中第一个需要争取和稳固的据点。
庞大的队伍在沙漠中迤逦而行。
部落民赶着牛羊骆驼，军队护卫两侧，斥候前后游弋。
陈默被簇拥在队伍最中心，骑着一匹温顺的骆驼，头顶的王冠在烈日下反射着刺眼而别扭的光。
楚清秋骑马跟在左后侧，沉默地审视着四周，如同一尊守护神。
柳如丝乘着白骆驼，在右前方，与几名玄甲军的将领低声交谈着什么，偶尔回眸看一眼陈默，眼神难辨。
日头偏西，队伍行至一片枯死的胡***。
虬结的枝干如同狰狞的鬼爪，伸向湛蓝的天空。
风化的土丘林立，形成一片天然的屏障，也是极佳的伏击地点。
楚清秋抬手，队伍缓缓停下。
“斥候为何还未回报？”她蹙眉，看向前方寂静得过分的胡***。
柳如丝也收敛了笑意，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那些幽深的阴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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